女子遭家暴殺夫拋屍未成年孩子協助 兒子曾説“

一個長期生活在丈夫家庭暴力下的女人,本可以有多種選擇過上更好的生活。然而,她卻在未成年兒女的幫助下殺害丈夫——

女子遭家暴殺夫拋屍未成年孩子協助 兒子曾説“

昔日一家四口的農家小院,如今只剩兩個未成年的孩子。李雪芹的公公在庭審現場表示,希望李雪芹儘快出來,好照顧兩個孩子。

女子遭家暴殺夫拋屍未成年孩子協助 兒子曾説“ 第2張

李雪芹開着三輪車,把王運才的屍體扔在湖邊一個溝內。

殺害丈夫

當天晚上,李雪芹承認了她在兩個孩子的協助下,殺害丈夫並連夜拋屍的犯罪事實。兩個孩子均系未成年人,不負刑事責任,警方把他們送回了家。

2016年8月18日早上6時左右,山東省蘭陵縣農民李雪芹找到她丈夫王運才的五叔王軍偉,説:“昨晚11點多,家裏突然來了一輛黑色轎車,把運才拉走了,到現在還沒回來。”

“他願意走你就讓他走,反正在家也不指望他幹活,淨惹事。你只管看好兩個孩子就行。”王軍偉對她説。

“他走時還帶走了家中的14萬塊錢。”李雪芹説完,轉身回了家。王軍偉也沒有説話,徑直走了。

快到中午,李雪芹帶着兩個孩子來到當地派出所,向值班人員説了王運才離家出走下落不明的事。值班人員對她説:“正常人離家出走不到一天,時間太短,不能定為失蹤。”

李雪芹從派出所回來後,又找到了王運才的爺爺,對他説:“王運才拐了家裏14萬元跑了,我已找人算過,是先往西又往南去的,我不準備找了。”

老人聽後,輕輕地説了一句:“沒就沒算了,咱不要了。”

老人説完,隱隱感覺不對勁。他知道,王運才經常和妻子李雪芹吵架。有一次吵完架後,李雪芹曾對人發狠説:“乾脆把他(王運才)勒死算了,扔到溝裏省事。”老人想起這些,搖了搖頭,再也沒説什麼。

王運才的父親在江蘇南通以撿廢品度日,長年不回家,也很少和家裏人聯繫。因此,王運才離家出走的事,李雪芹也就沒有告訴他。

中午過後,王運才的嬸子在大街上遇見李雪芹,問她怎麼今天沒看到運才。李雪芹告訴她,昨天夜裏11點多王運才走失的情況。

大半天時間,王運才的幾位親屬對他的“失蹤”都反應平淡。因為親屬都知道,王運才有間歇性精神病,不僅夫婦經常吵架,還常罵鄰居,鄰居對他都避而遠之。他平時經常離家出走,在外待幾天再回來,所以對於這次“失蹤”,親屬大都不感到意外。

下午4時左右,李雪芹突然找到王軍偉説:“聽説江蘇省邳州市鄒莊鎮發現一具屍體,被派出所拉走了。我想和您一起過去看看。”王軍偉不敢耽誤,讓兒子王龍周開車一起去了江蘇鄒莊。

在鄒莊鎮派出所,幾個人看了照片,死者正是王運才。派出所警察對李雪芹進行了簡短問詢後,要王龍周開車回家接李雪芹的女兒甜甜和兒子亮亮到派出所。王龍周把兩個孩子接到派出所後,警察以鑑定確認屍體為由,把李雪芹及兩個孩子留了下來,只讓王軍偉王龍週迴了家。

當天晚上,李雪芹承認了她在兩個孩子的協助下,殺害王運才並連夜拋屍的犯罪事實。兩個孩子均屬系未成年人,不負刑事責任,警方把他們送回了家。

打家人是家常便飯

一次,一家人在地裏收蒜,王運才突然和妻子打了起來,李雪芹被打暈過去。左鄰右舍因為害怕王運才,沒有一個敢上前勸架的,最後是警察把李雪芹送到醫院。

李雪芹,1978年12月出生於江蘇省邳州市,2000年5月經人介紹與王運才相識並結了婚。婚後,生活一直不順。王運才有間歇性精神病,精神正常時,和平常人一樣,一旦精神不正常,對老婆孩子非打即罵,全家人不得安寧。

王運才的精神病從小就有,一直治,一直沒治好。結婚後,李雪芹也帶他到醫院醫治,但效果並不明顯。結婚第二年,李雪芹生了女兒,過了兩年兒子又出生。要花更多精力照顧兒女,李雪芹照顧王運才的時間自然就少了,感覺受到冷落的王運才開始對她越來越不滿。慢慢的,拌嘴的事常有發生,再往後,就動手打妻子了。

轉眼大女兒到了上學年齡,家中開銷又多了一項,而王運才不能外出打工掙錢,光靠種地及李雪芹做點小生意的收入,家中的生活越來越拮据。

一次,女兒甜甜看到二人吵架太過分了,就説了王運才一句,誰知王運才拿起一根鐵棒直接打到了她的腿上,瞬間鮮血直流。從此以後,王運才打兒女也成了家常便飯。一次,兒子在自家院子裏玩玩具槍,王運才無緣無故地過去把槍砸碎了,還把兒子打了一頓,兒子敢怒不敢言。

除了妻子兒女捱打,王運才的父親也未能倖免,一次,他把父親的胳膊打得好幾天不能動。他父親受不了他的打,又加上老伴已經過世,一氣之下去了江蘇南通,以撿廢品為生,長年不回家。

王運才打妻子越打越狠。一次一家人在地裏收蒜,王運才突然就和妻子打了起來,李雪芹被打暈過去。左鄰右舍因為害怕王運才,沒有一個敢上前勸架的,最後還是女兒甜甜打了報警電話,警察把李雪芹送到了醫院。

矛盾爆發終致悲劇發生

李雪芹的手開始用力,王運才卻沒有反應。過了一會兒,李雪芹對兩個孩子説:“上!”兩個孩子一邊,李雪芹一邊,使勁向兩邊勒。王運才右腿蹬了一下,隨後就不動了。

李雪芹出院以後,心理上有了較大變化,她學會了喝酒,特別是在幹完農活以後,總喜歡喝上一瓶啤酒。一次晚上吃飯時,王運才看到妻子又開了一瓶啤酒,氣呼呼地對她説:“喝喝喝,早晚喝死你。”這時,兒子亮亮在一邊聽得受不了了,就頂了王運才一句説:“你讓我媽喝死,不如你死算完。”

王運才一聽,伸手打了兒子一巴掌。想再打時,李雪芹一把把兒子拉了過來。這時,亮亮對她説:“媽,你別攔我,咱屋裏有刀,把他剁了算完。”“不行,他畢竟是你爸爸。”

由於經常打人罵人,王運才在家成了不受歡迎的人。他在外面也經常和別人打,久而久之,鄰居們對他避之唯恐不及。

2016年8月17日中午,李雪芹和丈夫王運才各自在家裏睡覺。下午3點鐘,李雪芹醒來發現兩個孩子去地裏摘辣椒去了,王運才仍然在睡覺,開始準備晚飯。6點鐘,兩個孩子回來了,李雪芹讓亮亮叫他爸起來吃飯,亮亮賭氣不叫。不多會兒,王運才自己起來了,一家人開始吃飯。

王運才看到妻子又打開一瓶啤酒喝,就開始數落:“光能出力幹活,你就不能有別的辦法。你看看別人家的女人,不光能在外面打工掙錢,還能找個相好的,幫着乾地裏的活。”

李雪芹反駁説:“你怎麼不去找,你也可以找!”王運才又説:“我找,我找個比你小的,比你瘦的都沒問題。”李雪芹沒有接話。

一會兒,王運才又説這兩個孩子不是他的,嚷嚷着要離婚。嚷嚷完以後,就回裏屋睡覺去了。李雪芹看到王運才眼神不對,就讓亮亮找了藥給他服下,想讓他睡會兒。

王運才剛躺下又出來了,對着李雪芹説:“要離婚,你得給我50萬元。不!50萬元不要了,我要兒子。”“你不是説兒子不是你的嗎?那你還要幹啥?”王運才一聽,沒有説什麼,又回屋睡覺去了。

睡了半個多小時,王運才渾身是汗,李雪芹把他叫起來去堂屋地上睡。王運才起來身體晃了晃走不穩,李雪芹把他扶到了客廳裏的席子上。

晚上9點多,王運才突然醒來破口大罵女兒甜甜,“罵得很難聽,孩子都在那兒哭了。”李雪芹案後説。當時,李雪芹一聽王運才罵女兒,指着王運才罵道:“你是畜生,不,你連畜生都不如,她可是你女兒!”亮亮在一邊也説:“你不能罵,她可是我姐。”李雪芹出去拿來了一根兩米來長的繩子,打了個結,然後就往王運才頭上套,邊套邊對他説:“你再罵,再罵我勒死你。”王運才沒有理她,也沒有反抗,順從地讓她套,但他仍在罵。兩個孩子沒有動作,仍在看電視。

“套上以後,我手抓繩子兩頭稍微拽了一下,就是想嚇唬嚇唬他。他説了一句‘勒死我了’,然後還是罵女兒。”案後李雪芹對辦案人説,“當時我對他説,她畢竟是你女兒,你罵她,你連畜生都不如。今晚我不想讓你死的,我也得勒死你。”

李雪芹的手開始用力,王運才卻沒有反應。過了一會兒,李雪芹對兩個孩子説:“兩個孩子上。”接下來,兩個孩子一邊,李雪芹一邊,使勁向兩邊勒。王運才右腿蹬了一下,隨後就不動了。不一會兒,兩個孩子鬆了手,李雪芹也鬆了手。亮亮問李雪芹:“媽,俺爸還有氣兒嗎?”李雪芹搖了搖頭説:“不知道。”接着,亮亮指着王運才説:“我問問你,還打俺媽媽不?還罵俺姐姐不?還罵俺不?還打俺爺爺不?”王運才沒有反應,李雪芹和兩個孩子接着看電視。

一審獲刑十年

李雪芹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。他的公公也來到庭審現場,他對本案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,只是希望李雪芹儘快出來,好照顧兩個孩子。

王運才靜靜地躺在那裏,繩子仍然套在他的脖子上。李雪芹和兩個孩子看了20多分鐘電視,發現王運才仍然一動不動。李雪芹心想,得把他扔掉,不能放家裏。

她把家裏的一個編織袋找了出來,把王運才裝了進去,然後放到電瓶三輪車上。這時,繩子仍然套在王運才脖子上,李雪芹擔心他沒死,就把繩頭拽出來,連頭一併綁到車上。然後,她交代兩個孩子在家裏等着她,哪裏也別去,她出去一會兒就回來。兩個孩子都不同意,執意要和她一起去。

李雪芹開着三輪車,拉着兩個孩子及王運才的屍體,直奔江蘇省邳州市鄒莊鎮一處湖邊。這個地方她以前賣炭球時走過,地處僻靜,不易被人發現,就把王運才的屍體扔在了此處一個溝內。她們回到家中,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。

王運才的屍體很快被人發現,並報了案。就在李雪芹前去辨認時,警方馬上認出了她。原來,當晚李雪芹開車去拋屍時,被路上的監控錄了下來。錄像中,不僅三輪車很清楚,李雪芹胸前的一個掛件也很清晰。前去辨認時,那個掛件仍然還掛在她的胸前。警方由此斷定,李雪芹就是當晚的拋屍之人。

經審查,2017年7月15日,山東省臨沂市檢察院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對李雪芹提起公訴,8月11日,臨沂市中級法院對該案進行了公開開庭審理。

在庭審中,李雪芹認罪態度較好,對公訴人指控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,庭審進行得很順利。庭審結束後,法庭專門安排了李雪芹與她兩個孩子見了面。相隔一年,見面時,李雪芹只是哭。李雪芹的公公也到了庭審現場,他對本案並沒有提出過多要求,只是希望李雪芹儘快出來,好照顧兩個孩子。

8月23日,法院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李雪芹有期徒刑十年。

“這是一個家庭矛盾集中爆發的案例。本案中,李雪芹既是加害者,又是受害者,生活的磨難和家庭的不幸最終讓她走了這條不該走的路。而通過該案又一次暴露出了農村普法的重要性。”辦案檢察官説。

(文中除李雪芹均為化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