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方在查找蛛絲馬跡。（警方供圖）
7月18日上午9時，嘉興市區某商務樓10樓的一家健身工作室，被警方貼了封條。
在當地，消息都傳開了。這家健身工作室的老闆陳某涉嫌故意殺人。
7月9日早上，27歲的女子李某出門約談買房事宜，失聯24小時，手機關機。男友報警後，嘉興警方經過5個多小時全力偵查，將嫌疑人抓獲。
不幸的是，李某早已遇害，被拋屍於河道。
陳某和李某認識也才短短4個月，究竟發生了什麼要到殺人的地步？
昨天下午，嘉興警方召開新聞通報會，對外公佈案件詳情。
27歲女子，買房路上神祕失蹤
7月10日早上7點30分，嘉興警方接到王某報警稱，女友于7月9日早上7點多開車出門，到現在仍沒回家，手機關機，已失聯24小時，他擔心出事。
嘉興市公安局經開分局城南派出所接警後，立即展開調查。警方從王某處瞭解到，李某27歲，湖南道縣人，平時做民間借貸的生意，近期手上有筆錢想買房。9日出門就是和朋友去談買房的。通過監控，警方發現，9日早上7點46分，李某開的白色本田車停在嘉興市經開區長水街道某商務樓邊，她上了電梯。
當天15點20分，車子又發動了，但是駕駛員換了個男人。車子在市區兜兜轉轉，似乎在找尋什麼，有時還會有意躲避監控探頭。警方隨後迅速啟動疑似命案偵辦機制。
7月10日下午，這輛白色本田再次出現在該商務樓南面的露天停車場。13點15分，在蹲守了20分鐘後，一男子從商務樓下來，其體貌特徵和監控視頻中的駕車男子相符，當他準備離開時，民警迅速上前將他控制。
“你們抓我幹嘛？”男子若無其事地反問。
警方發現，車子後座坐墊被拆，靠背上還有血跡。民警預感：李某可能已經遇害。警方隨即傳喚了該名男子，但他對李某去向概不透露，拒絕交代。警方兵分數路，經大量數據分析，發現男子駕駛李某的車輛四次出現在經開區海鹽塘河道附近。
7月11日上午，警方對海鹽塘水域進行搜尋。下午打撈到一隻女鞋，經李某男友辨認，正是李某失蹤當日穿的。民警組織人員打撈，12日中午11點30分，李某的屍體被打撈上岸。
認識短短4個月，為何要殺人拋屍
審訊並不順利，嫌疑人拒不交代。
嫌疑人陳某，29歲，嘉興市秀洲區王店鎮人，目前是李某去的健身工作室的老闆。今年3月，陳某和李某因健身館組織的一次徒步活動相識，還加了好友，偶有聯絡。
認識才短短4個月，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殺人拋屍？
這是個心理素質極好的人。就在涉嫌殺人當天，他還發了7條朋友圈，都是與工作相關。
怎麼撬開他的嘴？
嘉興公安負責刑偵的幾個領導坐鎮審訊指揮室，一直在觀察和揣摩陳某的心理。“陳某雖然平時表現出能幹陽光的樣子，但從他的人生軌跡分析來看，他有明顯自卑心理，且性格暴躁好面子，不自信是他一個心理弱點。”嘉興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審訊攻堅團隊負責人説。
審訊民警抓住這個弱點展開強有力的攻勢，陳某一個極細微的瞬間表情變化，被指揮員敏鋭捕捉。之後，他的情緒就如江河潰堤。7月12日，陳某供述了他殺害李某拋屍的犯罪事實。7月7日晚，兩人相約酒吧喝酒，當晚陳某説自己的目標是建一座希望小學，李某不屑地質疑，這傷了陳某的自尊心，也埋下了禍患。7月9日早上，本來李某找陳某打算去買房的，期間二人因故發生激烈爭吵，陳某用健身器械砸死了李某，事後陳某迅速清理了現場，藏屍地下車庫。
當天早上8點多，還有個健身房的活動。陳某趕回健身房就跟沒事人一樣全程參與了活動。
當晚21點多，他在李某腳上綁了一個重物，將屍體拋置在離健身館3公里外的河道里。
嫌疑人有前科，殺人後毫無異樣
“這是一個表面和心理反差極大的人。”經開公安刑偵大隊長鄔建林説。
陳某有前科，且極為惡劣。2003年，陳某才15歲，去奶奶家盜竊財物被當場發現，他將奶奶用被子悶死，還將屍體焚燒滅跡。到案後，他因犯故意殺人罪和搶劫罪，數罪併罰獲刑18年。2014年9月，服刑11年的他因減刑提前出獄。
2015年，他經人介紹，娶妻。如今，女兒已15個月大。
剛出獄時，他做過一段時間裝潢，後就開始做健身教練。2016年11月14日，他和朋友合股開的健身工作室正式開業，自己當老闆。涉嫌殺人的消息一出，學員們都十分震驚。
嘉興某高校大三學生謝藝（化名）和幾個跟着陳某一起鍛鍊過的同學談論此事時，都毛骨悚然。當時謝藝去辦健身卡，是陳某接待的，對他印象很好，“有時健身到很晚，他説女生回去不安全，還護送我回校。”殺人當日，還有同學在路上遇見陳某，“他和我熱情地打招呼，根本沒啥異樣。”
他們很多同學都加了陳某微信，自拍照上的陳某是個帥哥，六塊腹肌、陽光硬朗。有時還會發些心靈雞湯，給人印象積極向上。鄔建林説，陳某平時表現得積極陽光能幹，但其實因自己坐過牢和社會脱節，內心很自卑，自尊心又強，生活中很容易被激怒記仇。7月9日事發當天早上7點31分，他還發了條雞湯：“人生的苦樂，不在於碰到多少事情，而在於心裏裝着多少事情。”顯然，他心裏裝的事有點多。目前，陳某因涉嫌故意殺人罪已被警方刑事拘留，案件還在進一步審理中。
嘉興警方迅速偵破此案靠什麼
開車與熟人見面、相約去看房後失蹤、通過車輛找到犯罪嫌疑人、確認當事人遇害……此案中一系列關鍵詞都讓人聯想到近期一直備受關注的“章瑩穎失蹤謎案”。對此，嘉興市公安局副局長呂桂華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，在面對類似的疑似被侵害失蹤人員報警時，嘉興警方在初偵初查階段，首先是高效迅速地判明案情性質。“面對失蹤案，首要理念就是‘生命至上’。”呂桂華説，此案伊始，嘉興警方就通過研判很快確定該案是一起“疑似命案”，第一時間啟動工作機制。
在案情介紹過程中，記者發現“天網”系統在初偵初查過程中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，呂桂華對此表示贊同。她介紹説，目前，“天網”系統在嘉興城市範圍內覆蓋率高，且圖像清晰。近年來，視頻支撐破案率達到了40%。
信息發達、技術先進，破案的難度相對變小了，但隨着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，又對公安審訊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“嘉興全市78個地方派出所都建立了審訊指揮室，這對破案有很大幫助。”呂桂華説。
“那是一場心理的較量。”嘉興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馬衞鋒表示，在對嫌疑人審訊階段，為了讓他如實供述，警方針對嫌疑人的性格特點，專門找了一位審訊能力強的民警審訊，效果明顯。呂桂華説，嘉興已連續9年命案全破，除了科技手段，最主要還是靠人。
殺人當日，還有同學在路上遇見陳某，“他和我熱情地打招呼，根本沒啥異樣。”
